中国商报/中国商网（记者 蔡佳文）近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办公厅发布《关于开展查处以直销名义和股权激励、资金盘、投资分红等形式实施传销违法行为专项行动的通知》。通知指出，从2018年5月开始，组织全国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开展查处以直销名义和股权激励、资金盘、投资分红等形式实施传销违法行为的专项执法行动。

本报记者了解到，此前曾因涉嫌跨区域直销、变相传销、虚假宣传等原因被湖南省工商部门查处的苏州绿叶日用品有限公司旗下加盟店绿叶大生活等，也于近日在北京陆续开设相关门店。在北京，记者走访了多家外表和普通超市并无二致的绿叶门店，听了一场时长三个半小时的绿叶宣讲会后发现，这个对会员收取高额门槛费，实行双轨制下多层次计酬模式，建立实体店分层返钱奖金制度，同时也获得了直销牌照的公司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实体店分层返钱

今年4月11日，中国商报就刊登过一篇名为《发展下线层级提升 江苏绿叶直销被指传销》的文章，本报记者对苏州绿叶科技集团打着直销旗号涉嫌传销以及跨区域经营一事做过详细的报道。那么这次它还是跨区域经营吗？会员制度和销售模式和其他地域的一样吗？记者带着疑问来到一家加盟店一探究竟，未料到在了解的过程中被一位会员主动搭讪，半路“截胡”。

该会员带记者前往一家没有挂绿叶门头的店内去听讲座。据了解，讲课的老师也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按照这位负责人的介绍，在绿叶的实体店体系中，这个地理位置偏僻且十分低调的店被称为“服务中心”。

据介绍，目前绿叶集团的实体店共有三种形式，缴纳1875元成为会员后才有资格按照级别成立服务中心、加盟店和中心店，从前往后，等级依次变高，利润空间变大。值得注意的是，按照绿叶的奖金制度，服务中心每成功增加一名会员，可获得65元现金；所有的服务中心报备会员时都要给这个区域里的加盟店按会员人头每人缴纳28元；而且这个城市里所有加盟店都要到该城市唯一的中心店指定拿货。该负责人对记者表示，这不属于公司返利，而是分层返钱。

此外，记者从官方的宣传中获悉，交付1875元即可成为绿叶大生活的终身会员，公司赠送等值的礼包和10000元的购物抵用券，还能享受绿叶产品百分之80以上5折的会员价等诸多福利。据介绍，服务中心成立后首次交纳9000元，公司即可提供40套大礼包。由此对比来看，实际上可以用极低的价格拿到同样的商品。

而后，该负责人拿出洗衣液和卫生巾等做起了实验。鞋油一洗就掉，卫生巾吸水量巨大，与绿叶产品一对比，其他商家的产品毫无竞争力。但记者从一位对绿叶产品持保留态度的会员那里了解到，做实验的产品似乎经过了特殊处理。对于产品的品质，该负责人介绍“现在的绿叶致力于做平台，和生产厂家形成委托方和受托方的关系，产品全部挂名绿叶，市面上也有同款销售”，绿叶除了部分商品是自己加工以外，绝大部分商品都是找代工厂定制提供的。除了负责人所说的贵州茅台、海尔这一类比较有名的为绿叶提供定制的代工厂以外，记者了解到部分商品的生产厂家规模较小，本身生产的产品也比较少。而且据业内的代工厂厂商表示，代工商品种类很多的情况下，十分考验平台的监管能力，管理不到位也容易产生质量问题。

此外，记者还发现，同一款产品，代工厂的售价比绿叶会员价还要便宜。以绿叶日用卫生巾为例，按照该负责人所说的，这款10片装的卫生巾售价8元，平均每片0.8元，会员价0.4元还要另加抵用券。而这款卫生巾的生产厂家，广东美洁卫生用品有限公司生产的美洁卫生巾，20片装仅售6.5元，折合下来每片单价为0.325元。

而10000元抵用券，该负责人表示“会员采用现金会员价+抵用券的方式购买绿叶的产品，如果送的券用完后再想充值，公司按照一比十的比例收费，所以相当于送了一千元的现金”。但如果以宣传语所说可以用会员价5折购物的话，那么实际上作为消费者至少还要投入10000元现金才能消费完10000元抵用券。

许可经营范围形同虚设

据该负责人介绍，绿叶到2017年年底已上线650款商品，今年年底预计扩充到3500款商品，并计划在未来的一到两年时间里达到6500款商品，小到垃圾袋、指甲刀，大到电视、汽车、钻石应有尽有。但据商务部的直销企业基本信息内容显示，绿叶目前许可经营的直销产品仅为化妆品和保洁用品两类，共计38种产品，这与上述负责人所讲的数量悬殊极大。此外，从记者实地走访的几家绿叶日用品超市店来看，里面货品种类丰富，基本可以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远超商务部许可销售的产品范围。另外，记者在今年4月份刚刚上线的绿叶APP上查询发现，目前线上销售的产品也涵盖了护肤品、彩妆、个人护理品、家居清洁用品、食品等，几百件单品全部是冠以绿叶名字的自主品牌产品。

记者查询商务部网站发现，苏州绿叶日用品有限公司于2016年3月16日获得直销经营许可证，目前可查询到的直销区域仅有一家分支机构，为苏州高新区浒墅关镇安杨路198号，负责人是苏州绿叶集团董事长徐建成。截至发稿日，更新显示的该公司服务网点为13个，4个为授权或加盟店，其余全部为自营店。而且值得关注的是，目前服务网点的注册地址已不局限于苏州，新增加的7家全部都位于南京市，这与此前本报记者采访江苏苏州绿叶科技集团企划部总监杨佳霖、外事副总监宋国栋时他们的说法已有出入。按照当时他们对记者的表述，“只在苏州有直销网点，所有的讲师也都在本部，其他地方没有”显然并不成立。而且，记者查询公司注册信息时发现，苏州绿叶日用品有限公司共有18家分公司，注册时间从2016年6月份开始，最新注册的为今年3月28日在广西成立的分公司，目前没有在北京成立分公司。名字中带有“绿叶日用品”“绿叶大生活”“绿叶生活馆”等字样的超市、经销处、商行据不完全统计共计两千余家，覆盖全国数十个省市和地区。另据公开资料显示，目前工商信息尚处开业状态的“绿叶日用品”公司在北京仅有一家，早于2001年注册成立，法人代表正是徐建成。而记者前往的几家绿叶公司在北京开设的服务中心和加盟店均未能查到工商登记信息。对于此事记者致电绿叶集团，但未得到回复。

“四商合一”的本质

谈到绿叶现有的奖金制度时，该负责人表示收益主要分为日结工资和月结工资两部分。

日结工资包括三部分，业务奖、销售奖和返本奖。业务奖按层来发，销售奖按对来发，返本奖按人来发。每一个人都有两个市场，分为一区市场和二区市场，每一层按次序分布分别对应二的倍数人，这就相当于搭建自己的创业大厦，拉得人越多，大厦的层也就越高。每层业务奖公司奖励600元，每拉到两个人交1875元成为绿叶会员可以获得公司奖励的150元对奖。而且无论是在一区或二区的会员，每加入一个都可以获得10元的返本奖，到1875元为止。

月结工资分为充值奖、会员专区购物奖和全球分红。充值奖和会员专区购物奖是指获得下面层级会员充值抵用券份额和购物的百分比。这一部分是下层级会员返给上层级会员的。而全球分红，该负责人表示是因为绿叶目前在马来西亚、新加坡和韩国等国家也有分公司，会员到一定层级后可以共享公司的全球利润，这一部分是公司返给的，不属于下层会员返给上层会员。

其实这种分区的模式并不是绿叶一家独有的。据当时现场和记者一同听课的某位学员表示，很多相似的直销或者微商也都有这种会员发展模式，业内普遍称其为双轨制，每层拉人头的形式则叫做“搭人”、“码人”，成为会员时交纳的费用称作“门槛费”。经过一番包装和润色之后，绿叶公司的会员制度和奖励机制似乎脱离了传销的“金字塔”模式，但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位学员还对记者表示“现在加入能不能挣钱不好说，但金字塔顶上的人应该不会亏”“这种双轨制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让这种金字塔式的资金流尽可能长久的运转”。

见记者还在犹豫，该负责人“开小灶”单独讲授，表示可以只交会员费成为普通的消费者，其实买卖东西在绿叶这个体系中都不是最主要的，占位要紧。在单独谈话中，该讲师一直在对记者强调占位的重要性。只要能抢占先机占一个或最多三个位置，只要有人在下面发展都可以视情况获得或多或少的奖励。这其实也是绿叶的一个真正的优势，就是创业者帮消费者返本。

该负责人表示，绿叶的优秀之处还在于“四商合一”，即新直销、新电商、新零售和新微商。并将这种“四商合一”或被称为全媒体营销4.0的商业模式简要的概括成“天网、地网和人网”的组合，线上、线下与直销人可以从方方面面吸收会员。

不过，讲座到这里基本上就到了“收网”的时候，前后矛盾的地方也越来越明显。例如，原来旧的直销虽然也是从厂家直接到消费者，但并没有提供极优惠的价格，还属于暴利。新直销是在合理的利润空间情况下，还原真价格。但从上述代工厂商品比价中可以看到，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此外，公司虽然表示不强制购物，也没有月销售业绩指标，而且通过APP分享链接让别人购物，还无需囤货，在渠道上让直销员不成为直销难民，分享带客。但实际上记者走访的位于北京市的几家服务中心和加盟店里都有货品，在某些程度上用户选择线下交易时门店还是需要囤货。

针对此事，中国商报将持续关注。

责任编辑：高翔